辞暮尔尔之际,絮花似的白雪,楚楚稷稷,嬉笑着追逐着流风,踏着沅江的波浪款款而来。
▲沅水环抱沅陵县城。(龚幸福/摄)
惬意地趴在龙兴讲寺的屋檐上,捻一撮碣滩一芽,取一壶二酉山泉水,烹一杯澄莹如月的热茶,鸟瞰着人间烟火的繁荣,感受着越来越近的年味。“晒兰味就是我心中的团圆味。”这是很多沅陵游子的心声。晒兰,是一道沅陵地区自秦汉以来,因爱而生,为爱而流传的家常菜。▲晒兰,沅陵人家年夜饭上的“当家菜”。(彭家龙/摄)沅陵地处西南要塞,县城依山而建,四面环水,解放前以水运为主要运输途径。传说,很多年前,凉水井镇一名叫世英的富家女因为家道中落,嫁给了家里雇佣的长工小刘哥。放排,是沅陵地区过去的一种谋生手段,放排的男子把木头放入沅水之中,顺着水流,将木材赶到下一个渡口处。放一次排,一般需要半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不等。由于常年生活在水面上,放排人难得吃到一顿肉。小刘哥放了一年排后,因为长期被日头曝晒,营养跟不上,不仅面容黢黑,还日渐消瘦。于是,她在处理年货腊肉的时候,想着腊肉太重,不方便携带,如果可以把肉制作成方便携带、容易储存的样子,就可以解决小刘哥的伙食问题了。蕙质兰心的世英将年猪肉的肥肉和猪皮用小刀剔除,按照猪肉的纹理,一点点削掉筋脉和黏膜,再用手掌心按压猪肉,用菜刀将肉片薄。▲制作晒兰肉时,凭手感感触肉质纹理,剔除脆骨、筋脉和脂肪。(彭家龙/摄)次日早晨,浆洗好衣服后,太阳高悬时,再将腌制好的肉片晾晒到吊脚楼的栏杆上。夫子酒与花椒激烈的碰撞,焕发了猪肉的荤香,令人垂涎欲滴。经过长达2个月的风吹和日晒,肉质的颜色宛如空谷深处的九子兰那般,若隐若现间,有一股淡淡的蕙兰幽香。她从地里扯了几根大蒜,将肉片和辣椒切成丝条状,把铁锅烧红后,淋上两勺菜籽油,稍微冒起烟后,将“肉条”倒入锅中,翻炒几分钟,再下入大蒜和辣椒。一股香辣而温馨的味道穿过鼻尖,直逼心房,引来了左邻右舍,大家迫不及待地夹起来品尝。至此,晒脔就成了出门在外男子的惦念,留守在家里洒扫家务女子的牵挂。沅陵人始终坚信,无论离开多远、离开多久,只要吃到晒脔,就会觉得家里还有人惦念牵挂着他们。又是一年阴阴夏木啭黄鹂的时节,小刘哥放完排回家,他告诉世英自己没有什么胃口,只想睡一会儿。世英知道,他是被那毒日头给晒得不舒服,便默默走进厨房,把晒脔切成指甲盖大小的丁儿,再剁成肉泥,用溪水淘米,混入米中,取三分柴炖至灰烬。晒脔经过腌制吸收了酱汁的味道,曝晒后消减了猪肉本身的油腻,下到清粥里自成另一番滋味。为了能够改善放排男子的伙食,各家的主妇不断地给晒脔更换搭档,研究烹制出了晒脔丝炒苦瓜片、晒脔蒸鸡蛋羹、炙烤晒脔串辣椒、晒脔炒青椒、晒脔炖枸杞鸡汤、晒脔粒煮社饭等一系列美食。 晒脔也就成了沅陵的一道特产,传递着家的味道,承载着浓浓乡愁。这道菜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沉浮,或许是放排的职业早已不复存在,又或许是脔字成为生僻字而逐渐被人遗忘。晒脔传着传着就成了晒兰,但那份牵挂和惦念却依旧刻在了沅陵人的骨子里。沅水、酉水两岸的灯火辉煌,音乐喷泉随歌而动,舞龙的队伍游弋在灯火中,蚌壳小妹点燃了谁家的爆竹,烟花凌空飞向夜幕,绽放出绚丽的花朵,每家每户的餐桌上摆着一盘青红椒丝炒晒兰,那是亲人在等候着风尘仆仆的游子匆匆归来……一审|王义正
来源:观潮的螃蟹
作者:观潮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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